錄播里的籃球美學

NBA比賽錄播里，常有絕妙的鏡頭。球員們騰躍而起，將球灌入筐中，觀眾便喝彩；若投偏了，便嘆息。然而這喝彩與嘆息，多半是預先錄好的，未必與場上情形合拍。

我見過一場錄播，勇士對湖人，第三節(jié)時庫里投了個三分，球剛離手，喝彩聲便轟然響起，然而那球分明偏了，撞在籃筐上彈開。觀眾聲卻不停，兀自歡呼著，仿佛那球已進似的。電視前的看客們，大約也未必察覺，只管跟著激動。

籃球本是極快的運動，人的眼睛未必跟得上，于是慢動作回放便成了必需品。但慢動作里的籃球，已非真實的籃球，而是被拆解、被分析的標本。球員的肌肉如何收縮，手腕如何翻轉，皆被放大檢視。真實的比賽哪有這般從容？不過是電光石火間的一念罷了。

錄播的好處，在于可以剪去那些無趣的段落。真實的比賽常有長時間的沉悶，而錄播只留下精華。于是觀眾便以為NBA比賽每分鐘都精彩，這倒也是一種善意的欺騙。

籃球場上的勝負，在錄播里已不重要。重要的是那些瞬間的美學價值——一個過人，一記暴扣，甚至一次失敗的投籃，只要姿勢夠漂亮，便值得反復播放。